“六一”儿童节来临之际,贵州省毕节市七星关区周家桥社区,共产党员、“童伴妈妈”许世琴(右二)带着孩子们开展“童心向党”活动。
“童伴妈妈”项目是中国扶贫基金会启动的留守儿童关爱项目。截至2020年,该项目在四川、贵州、江西、湖北、云南、安徽、陕西七省79个县(市区)的919个村提供服务,覆盖儿童52.5万名,累计筹措资金1.3亿元,其中地方政府配套支持2346.35万元,政府、企业、学术机构、公益组织、公众、媒体等多方形成合力,筑牢了留守儿童的保护之网。
2018年,童伴妈妈项目成为阿里巴巴公益的战略合作项目。
“七普”数据显示,中国流动人口已达3.76亿,人口流动导致乡村出现留守群体。民政部2018年8月的统计数据显示,全国共有农村留守儿童697万人。毕节市七星关区目前有3.9万余名留守儿童。(图:七星关区热水田村,一位留守儿童坐在家门口)
“童伴妈妈”项目通过“一个人、一个家、一条纽带”的模式,以“童伴妈妈”为抓手,以“童伴之家”为平台,以县级横向联动机制为保障,为村级留守儿童建立安全监护网,为农村留守儿童福利与保护探索有效途径,为政府政策落地提供参考。
“一个人”就是村里的“童伴妈妈”。项目招募本村的有一定文化水平,有爱心和责任心的妇女,提供不低于一般性外出务工收入的补贴,为本村包括留守儿童、困境儿童在内的儿童群体提供服务。许世琴就是这样一位“妈妈”。每天,村里小学放学后,孩子们都喜欢来“童伴之家”,在她的带领下,孩子们做作业、阅读、学手工、参加各种活动。
每个孩子的情况不一样,需求也不相同。小竹(化名)放学后来到“童伴之家”,许世琴除了辅导功课,还和他一对一地沟通、谈心。很多时候,许世琴还要联络在外的父母,帮助他们与孩子维系情感,协调解决孩子们面临的问题。
“一个家”即村里的“童伴之家”。一般是“童伴妈妈”项目出资,地方政府配套,在村里公共场所的基础上改造而成,按标准配置图书、桌椅、玩具、手工材料等物资。周家桥社区的“童伴之家”是村公所旧址改造的“乐园”,许世琴每天在这里和孩子们一起做游戏,定期在这里举办各种主题活动。再过一段时间,“童伴之家”就要迁入村委会的新址了,那里有更宽敞的地方供孩子们玩耍。
“童伴之家”对村里所有孩子开放,但许世琴的工作可不是每天守在场所与孩子玩耍。她的一项重要工作内容是家访。通过逐户走访,她为留守儿童、困境儿童等服务对象一一建档,随时了解孩子们的需求。在走访的过程中,她遭受过不少误解,有村民说:“我家困难,你一不给钱二不给东西,来了有什么用!”许世琴凭着耐心、爱心和责任心,一点点地成为了孩子们共同的“妈妈”。
女孩小琴(化名)的父母在外打工,她经常放学后来找许世琴,在“童伴之家”玩耍后,和许妈妈牵手回家,边走边唱“我有一个好妈妈”。
许世琴的倾听、陪伴,改变了许多孩子。当她需要更多资源解决问题,例如给孩子上户口、申请相关福利待遇、寻求大病救助等,在她的身边有“一条纽带”,即县乡村三级福利递送体系及横向联动机制。她可以对接政府部门甚至北师大中国公益研究院的专家们,呵护孩子成长。(图:孩子们放学后在村庄里奔跑)
许世琴和丈夫曾把孩子留在老家,在福建打工多年。那时候,她经常想念在老家的孩子,曾无数次午夜梦回,泪湿眼眶。后来,两口子不愿孩子留守,带着两个儿子去了福建。
随着孩子长大,夫妻俩觉得“在外管不好孩子,影响他们的学业和成长”,最终下定决心返乡。回到老家后,丈夫打零工,许世琴开过小客车、在工地上做过饭,辛苦拉扯孩子长大。
如今,丈夫靠着技术赚取更多收入。童伴妈妈这份工作,让许世琴有了稳定收入,还成为了村委会副主任和儿童主任。大儿子在湖北读大学,小儿子也懂事。家人一起吃饭的场景让许世琴感到十分幸福。
许世琴的小儿子小博正在考驾照,打算帮亲戚开车、打理工地上的事务。他正在为自己的美好未来而搏击。
提起往事,戚鹅几度哽咽。与奶奶、妹妹相依为命十几年的记忆,如今依然如针扎般刺痛心灵。对“留守之痛”有切肤之感的她,有了3个孩子后,坦然返乡,“我要陪孩子,再也不出去了。”
成为“童伴妈妈”后,她的命运得到改变——不仅有了稳定收入,可以陪伴自己的孩子,还成为村委会副主任,为孩子们提供关爱。
家访时,戚鹅看着孩子,似乎在看着当年的自己,眼里满是怜爱。
戚鹅所在的七星关区热水田村,“童伴之家”就在村委会,离小学约200米。不少孩子中午放学后会来玩耍。
主题活动是“童伴妈妈”们工作的主要内容之一,也是考核的硬指标。“妈妈”们要定期开展此类活动。“六一”儿童节即将到来,戚鹅将组织主题活动。放学后,她带领孩子们排练歌舞节目《感恩的心》。
在江西省安远县走马岗扶贫移民搬迁安置点,“童伴妈妈”杨清华正在陪孩子们玩耍。杨清华曾和丈夫在赣州市开饭店,从2010年干到2017年,这时候,自己的孩子在老家已经上小学三年级了。“奶奶教不了功课,孩子学习没人管,我决定回来。”
最初,她以为“童伴妈妈”是义务劳动、献爱心,如今,她已是村里孩子们共同的“好妈妈”。
马岗扶贫移民搬迁安置点有100多个留守儿童,杨清华每月至少走访20个孩子的家庭。“对于小朋友来说,我们开始是陌生人,慢慢地,他们就会喜欢我,要抱我,觉得更亲近。我跟他们成为好朋友,打开心扉讲话。”
杨清华寻觅到了自己的价值:在村民心目中,她就是那个“孩子们的陪伴者和关爱者”。
安远县赖塘村的童伴之家有一个自己的小院,像幼儿园一样安全、干净。“童伴妈妈”唐清英正组织孩子们开展周末活动。
唐清英大学毕业后曾在浙江的一家广告公司做平面设计工作,收入稳定,为了不让自己的孩子留守,她和丈夫返乡。机缘巧合下,成为了更多孩子的“妈妈”。
村里的留守儿童一度占全村儿童一半左右,此外还有十几名困境儿童。依托“童伴之家”,她耐心地询问孩子们的想法,根据他们的需求设计活动,并通过走访和长期沟通,打开了孩子们的心扉。
为了提升“童伴妈妈”们的专业能力,项目每年都要给她们提供培训,内容分为初级、中级和高级。
唐清英如今已通过高级培训,成为“导师”,在项目团队邀请下跨省为其他“童伴妈妈”培训。
很难想象如今面对数百人侃侃而谈的她,在数年前跟陌生人说话会脸红。
“童伴妈妈”项目除了为孩子们提供关爱服务,另一个重要价值就是为乡村女性持续赋能,不仅提升了该群体的发展能力,还为项目所在地留下自我造血的服务队伍。
唐清英把童伴之家布置得很温馨。有一次,她发现,有孩子在院子里用粉笔歪歪扭扭的写了一句话:“童伴之家,我们的家;童伴妈妈,我们的妈妈。”简单的话语如一股热流撞进她的心里,“那一刻,所有的辛苦都值得。”
在赖塘村,在“唐妈妈”的“童伴之家”里玩耍,孩子们安全又快乐。
当了3年“童伴妈妈”,唐清英看着孩子们在变化。“现在,我走在路上,经常有孩子跟我打招呼。一些比较沉默、内向的孩子,从不说话不出门到现在变得阳光开朗,让我非常开心。”
赖塘村的孩子们,在“童伴之家”快乐玩耍。
“童伴妈妈”项目实施6年来,项目村皆未发生留守儿童安全事故,探索出有效的公益模式。
早在2018年,清华大学公益慈善研究院邓国胜团队曾对“童伴妈妈”川黔两地项目的成效进行评估,从心理健康维度、卫生健康指标、生活指标、安全指标、教育指标、监护指标这6个维度构建保障指数,得出的结论是:有干预与无干预差距明显;项目实施时间越长,干预效果越显著。
“童伴妈妈”项目实施5年多,为儿童保护的民间公益探索以及儿童福利政策的完善提供了鲜活经验。
6月1日,新的未成年人保护法将启动实施。我国儿童福利事业整体迈进,但未来的道路仍然漫长。“妈妈”与孩子的故事还将在城乡发展大潮中继续上演。(图 黄胜春 文 顾磊)